狼狈为奸:你死我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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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铁蛋在村口玩狼崽子,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。

我寻声去找,一个灰影猛地窜出柴堆。

紧接着传来铁蛋的求救声。

我跑出去一看,他被一个小孩拖进了雪林。

小孩骑着一匹狼。

我正要去追,被闻讯赶来的六爷拦住了。

「不好,是狈!」

1

「这是狈,成了精的老狼,十万只狼里都出不了一头,快去告诉村里人。」六爷说。

铁蛋被狈拖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子。

铁蛋爹娘急坏了,老村长发动全村人进雪林去找,结果找了一整天,一无所获。

傍晚,老村长把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召集到铁蛋家,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
「宝生,你给大伙儿再说一下村口发生的事。」老村长说。

我把当时的情况又一五一十说了一遍。

「你和铁蛋玩,它咋就没把你抓走?!」铁蛋妈哭着朝我喊道。

「你这叫啥话?」我爹生气了,「狼要抓的是铁蛋,跟宝生有啥关系?」

「不是狼,是狈。」六爷敲了敲烟杆子纠正道。

「它骑着一匹狼,背影像个小孩,它还叫了我的名字。」我说。

「狼狈为奸的狈?但狈这种动物,只存活在书本里,实际并不存在。」

说话的是大毛哥,初中毕业,村里就数他文化水平最高。

「哪有什么狈?村口就你俩,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把铁蛋卖给了人贩子?!」

铁蛋娘越闹越凶,死揪着六爷的衣服不松手。

「你他妈给老子闭嘴!」她男人一个耳光将她扇倒在地。

铁蛋爹叫大柱,是村里最厉害的猎人,脾气火爆,据说全力一巴掌能把驴扇成驴打滚儿。

「你们掏了窝狼崽子。」

六爷拿烟杆指了指我爹和大柱叔。

「这大雪天食物匮乏,灰狼自己不吃不喝也要哺育崽子,你们下手太狠,不给人家留后路,所以狼请狈出手了。」

大柱叔皱着眉头道:「这林海雪原啥动物没见过?你说的狈,鬼知道是真是假?」

我爹也是一脸不信,「什么狈,被我撞到,无非就是家里多挂一张狼皮而已。」

「明天一大早就进山,再找找。」大柱叔说。

「嗯,咱一起,信狈还不如信自己。」我爹也说。

两个村里最能打能杀的男人,目空一切,压根儿就不信我和六爷的话。

六爷走到门口,回过头来冷冷盯着我爹。

「你捉了狼崽,狈就捉你的崽。」

2

半夜里,我下炕夜尿,隐约听到奇怪的声音。

我蹑手蹑脚走到堂屋,发现声音来自门外。

「刺啦……

「刺啦……」

有点像是爪子挠门,挠得人头皮发麻,全身都起鸡皮疙瘩。

我心里害怕,赶紧把奶奶叫醒。

我奶听到动静,也有点慌,她打开灯,把我那打鼾的爹摇醒。

「长海,你听听,门外啥声音?」

「好像是狼!」

我爹一个翻身,披上军大衣就冲了出去。

他摘下墙上的双管猎枪,俯首贴门。

挠门声愈演愈烈,挠得人胆战心慌,我吓得紧紧躲在我奶身后。

我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门,门外只听「嗷」的一声,有什么活物撒腿就逃。

果然是狼!

我爹骂了一声,狂追出去!

「长海,你小心!」

我奶走到门口,冲外面喊道。

我正要跟出去,忽然又听到哪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。

我缓缓转过头去,顿时面无血色!

后窗玻璃破了个窟窿,原本一直用废报纸堵着,可纸团不知道啥时候不见了。

有只毛茸茸的爪子从外面伸进来,正反手拨动窗户的插销,灵活得像一只人手。

一只红红的眼睛透过窟窿,死死盯着我。

「宝生……

「宝生……」

它轻轻呼唤我的名字,跟白天那声音一模一样,又轻又飘。

我吓得魂飞天外!

3

玻璃窗「呼啦」一下开了,刺骨寒风灌进屋子。

「奶奶,快看!是狈!狈进屋了!」我急地大叫。

紧接着,一头灰狼从窗台跳了进来,龇牙咧嘴,目露凶光。

「长海!家里进狼了!」

我奶一边喊我爹,一边操起铁锹去赶狼,结果老人家没两下就被恶狼扑倒在地。

「奶奶!」

我抡着铁锹救她,正好我爹赶回来,他举起枪托重重挥击狼的腰腹。

灰狼吃痛,它哀嚎几声,狡猾地从桌子底下钻过去,哧溜窜出了屋子。

「狼进村了!狼进村了!」

我爹跑到院子里,大吼着提醒村里人。

我奶躺在地上,喉咙汩汩冒着血,她的脖子被狼咬了个大洞。

我害怕极了,赶紧拿毛巾给她摁上。

「爹!奶奶被狼咬了!」

这时,大柱叔、大毛哥等几个邻居操着家伙冲进了院子。

他们驱狼的驱狼,救人的救人,七手八脚将我奶放上担架,急送到村医家里抢救。

六爷披着大衣火急火燎闯进我家。

「你奶咋了?」

「她被狼咬了。」我说。

「看见狈了吗?」六爷又问。

「看见了。」

「那狈呢?」

我一愣,随即摇摇头。

我确实看到狈拨开窗户的插销,可后面进来的却是狼。

六爷还想问什么,却见有个人从我家院门口急匆匆跑过去,好像是大毛哥的老婆翠花。

她被大毛哥喊住了。

「媳妇儿,你上哪儿去?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待着吗?」

「你不是喊我去村口吗?」翠花也迷糊了。

大毛哥一脸蒙:「啥?没有啊……」

六爷一拍大腿:「坏了!」

4

大毛哥家里三个月大的小娃娃,不见了。

从西屋一直到院子,散落着被子毯子,还有小孩的衣服鞋子。

大伙儿里里外外找了一阵,没有线索。

翠花瘫坐在地上,掩面痛哭。

大毛哥急得团团转:「叫你看好孩子,你咋就疏忽大意呢?」

翠花抽噎道:「你在窗外叫我去村口,我以为有啥要紧事,回来孩子就不见了。」

「我哪有空喊你,我刚送宝生奶奶去村医那里了。」

「就是你叫的我,我不会听错!」翠花执拗。

「别争了。」六爷说,「不是你俩的问题,是狈。一只狼偷鸡摸狗,加个狈,就能偷人。

「狈是老狼精,不仅精明狡猾,它还会模仿人的声音说些简单的话,翠花被骗了。」

六爷在屋子里转了一圈,指着地上的脚印说:「你们看,狈来过了。」

大伙儿凑过去仔细一瞧,地上果然有浅浅的狼脚印,每每成对,还沾着些烂泥。

一连串的脚印从房里一直延伸到院子里,没入院外的雪地。

「成了精的老狼,化成了狈。它学人直立走路,后腿发达,前肢退化,所以脚印是两个,而非四个。」六爷又说。

「狈真的存在?」大毛哥还是不敢相信。

「我也看见狈了。」我说,「我家的窗户,就是狈从外面打开的。」

这回我爹皱着眉头不说话了,因为北窗的报纸是他塞的,窗户也是他亲手关紧的。

「不是说狈是来抓宝生的吗?怎么会抓我家娃娃?」大毛追着六爷问。

六爷冷冷一笑:「你看你家墙上,挂的狼皮还不少,你也没少扒狼皮吧?」

大毛低着头不作声。

六爷吐了口烟,又说道:「狈牙口不好,喜欢吃嫩嫩的小孩。它可能发现宝生不好下嘴,所以就盯上你的娃娃,你家有狼味儿。

「都是你们两个山炮,要不是掏什么狼窝子,哪里会惹来狈!」

大毛指着我爹和大柱叔破口大骂,翠花哭得更伤心了。

两个嘴拙的男人相看一眼,不知该说啥,因为前天掏狼窝子,大毛其实也跟着去了。

「天快亮了,顺着脚印再找找吧。」老村长提议。

于是大家顺着狈的脚印又出发了。

可才出村没多远,脚印就越来越多,不规则往雪林四周扩散,根本分辨不清哪个是狈的,哪个是狼的。

到最后,啥也没找着。

晌午的时候,又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。

我奶死了。

5

村医生说我奶失血过多,他已经尽力了。

我爹跪在我奶尸体前,一边摁着我磕头,一边对着老天连开三枪。

他发誓此仇不报,就不叫林长海!

在我家白事期间,村长去了一趟镇上。

野兽伤人,一连失踪了两个孩子,还走了一个老人,这事必须得报警。

村子离最近的公交车站也要二十里路,个别路段积雪深过膝,不好走。

直到第二天晚上,村长才冒着大雪赶回来,还带来了三个民警。

看到威严的人民警察,村里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,心想狈再狡猾,也不可能是正义化身的对手。

结果民警在雪林蹲守了数天,别说狈,就连一头狼都没见着。

再这么熬下去,只怕狈没熬到,人先熬没了。

警察走后,村长不敢大意,召集大伙儿来我家开会。

因为六爷说了,狈特记仇,不会就此收手。

之所以这几天不见狼狈,主要是因为我奶过世,村里堆篝火升鼓乐,村民又集中,狼怕的就是这个,狈有狼的习性,自不例外。

「六爷,您有什么高见,跟大伙儿说一说,我们听您的。」老村长说。

六爷扫视众人,微微颔首。

「我年轻的时候在大兴安岭做伐木工,也遇到过狈。开始大家谁也没引起重视,只当是什么新奇物种,结果后面闹得一发不可收。

「那只狈,杀死了三个成年人,吃了五个小孩,因为这事,伐木场都关掉了。」

我看到六爷说着说着,拿烟杆的手都在微微发抖。

「当真没人能对付?」大柱叔眉头紧锁。

「精!比人还精的怪物,谁碰谁遭罪。」

六爷吞云吐雾,老脸在烟雾里若隐若现。

「狈叫了宝生的名字,做好了标记,宝生是肯定要吃的,其他小孩也不好说,毕竟它尝到甜头了。」

六爷一提我名字,我就心慌意乱,啥叫「宝生是肯定要吃的」?

「有没有什么妥当的办法?」村长问。

「我的意思是大伙儿集中居住,先自保熬过冬天。」

村长为难道:「天寒地冻,谁家也没那么大火盆火炕啊。」

「那就两户并一户,特别是有小孩的人家,重点保护,人多了,狈自然忌惮。

「还有,最近大家不要出村,村口堆足干柴,升篝火。

「最重要的一点,夜里不管你们听到什么,都不要去相信,更不要开门,狈会模仿引诱。」

大伙儿讨论半天,最后都同意了六爷的看法。

有小孩的人家都得到重点看护,唯独我家没人愿意来。

本来大柱叔要过来帮衬,但因为他有枪,匀给了别人家,铁蛋娘说我又不是镇长的儿子,配两支枪太奢靡了。

我看得出来,不仅仅是我爹有枪,主要还是因为我家是狈关注大户,来了就有被袭击的风险。

我爹却毫不在乎,脸上露出一股子狠劲。

「被我抓到,皮扒下来给宝生做袄子,肉风干了下酒吃。」

他好像忘了,上一次说完大话,我奶死了。

「宝生你放心,爹保证寸步不离。」

我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,摸摸我的脑袋,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。

结果当天夜里,他睡得比谁都死。

我却又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。

6

「宝生?

「宝生?」

声音很飘忽,时远时近,听着好像是铁蛋。

我喊了几声爹,他都没醒。

我下了炕,来到堂屋门口。

外面一阵大风刮过,门不知为什么,嘎吱一声开了。

门口站着铁蛋,他穿着失踪那天的大棉袄。

他歪着脑袋,捂着脖子,直愣愣盯着我。

「宝生,我这里好痛……

「宝生,我好痛。」

他把手拿开,脖子上有个黑乎乎的大洞,那血稀里哗啦往下流,比我奶那会儿流得还厉害。

他跨过门槛,一步一步朝我走来。

「宝生,你能把狼崽子还我吗?」

我连连摇头,大哭着喊我爹。

「宝生!」

铁蛋的后脑勺突然窜出一只大脑袋!

一只裹着红头巾的狼头!

「啊!」

我猛地睁开眼,看到我爹正瞪着我。

大眼瞪小眼,两人都吓了一跳。

「我梦见铁蛋了。」我说。

他朝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:「你听。」

我细听,好像有惨叫声从村口那边传来,我家离村口最近,听得很清楚。

「爹,是有人喊救命。」

「嗯,我听到了。」我爹说着就要下炕。

「爹,你不要上当,你别忘了六爷说的,狈会模仿。」

我爹犹豫了一下,又缩回了被窝,靠着枕头点了支烟。

一支烟抽完,求救声还在继续。

「我和你大柱叔在村口雪地里埋了捕兽夹,我想去看看。」我爹还是不放心。

「爹,你真不能去,你去了我咋办?你忘了大毛哥家的娃娃是怎么没的?」我害怕地说。

「再说这大半夜,风大雪大,哪里来的人?」

我爹琢磨了一下,点点头:「你说得也有道理。」

见他打消了念头,我稍稍放宽心。

很快,村口的求救声越来越小,最后彻底被风湮没了。

我爹冷笑说:「骗不到我,就不叫了,狈可真狡猾。」

爷俩刚要躺下继续睡,又听到了敲门声。

7

「砰!

「砰!砰!

「砰!

「砰!砰!」

敲门声很响亮,很有节奏。

「谁啊?!」

我爹忽地坐起来,铆足劲大喊。

「收……狼皮儿……」

「谁?」我爹又喊。

「收狼皮的。」门外答道。

我爹皱了皱眉头,他下了火炕,翻看墙上的旧日历。

「去年和收狼皮的约好了,确实是今天收狼皮。」他说。

「爹,你听劝,狈会学人说话,六爷说的。」我说。

我爹生气道:「六爷六爷,六爷是管你吃还是管你穿?你娘走得早,咱家每年都靠卖狼皮过日子,错过了今天,过年喝西北风?」

「外面肯定是狈假扮的。」

「狈知道今天收狼皮?」我爹反问。

「……」我语塞。

「你放心,我有数。」

我爹说着就走到了堂屋,只见他庞大的身躯灵活地趴到地上,使劲朝门缝里瞅。

「你瞅啥?」我问。

我爹不作声,瞅了好一会儿,他才抬起头,笑着朝我招招手。

我疑惑地走过去,也学着他的样趴下去看。

外面很黑,依稀能看到一双大马靴的鞋帮子。

「你看,我就说不是狈吧,今天就是卖狼皮的要来。」我爹得意地说道。

我还是不太放心:「六爷说,狈只会模仿些简单的话,你问点别的试试。」

我爹点点头,对着门外喊道:「你姓啥叫啥?」

「收……狼皮儿……」门外答道。

「你从哪里来?」我爹又问。

「收……狼皮儿……」

我爹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,我也吓坏了。

紧接着敲门声改成了挠门声,刺啦刺啦没个停。

「救我!

「救我!」

门外的声音又喊道。

「救你大爷,你个野畜生!」我爹唾了一口,踢门怒骂。

很快,外面没了声响。

又等了一会儿,门外面只剩风刀子的呼啸。

我爹和我都松了口气,刚才如果草率开了门,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。

我俩刚上炕,还没来得及躺下,又响起了敲门声。

这次敲门声很微弱。

「救我……

「救我……」

外面有声音虚弱喊道。

「你大爷!有完没完?!」

我爹冲出去,对着门重重踢了一脚。

「爹,你听,敲门声好像在门的下方。」我说。

我爹仔细一听,也觉得不对劲,他点了蜡烛,又趴下去看。

这一看,吓得他整个人都弹了起来。

「爹,咋了?」

「娘嘞,好像是个人……」他把蜡烛递给我。

我接过蜡烛,趴下去往门缝里照。

一只眼睛就贴着门缝,布满了血丝。

8

「爹,真的是人。」我也吓了一跳。

「这可咋办?救还是不救?」我爹很为难。

我也不知道该咋办。

「我是收狼皮的阿宽,林长海,救我。」门外的声音奄奄一息。

「是阿宽,他会被冻死的,不能见死不救,不然老子良心过不去。」

我爹说着就打开了门。

外面趴着个汉子,赤着双脚,左脚踝拖着一只乌黑的捕兽夹,夹得死死的。

从雪地里的痕迹看,他应该是从村口一路爬进了我家院子。

原来最早的求救声是他发出的,被狈利用了。

「宝生,快来帮忙扶他进屋。」我爹喊道。

阿宽中的是大号锯齿捕兽夹,一旦被夹中,硬如牛骨都要断裂,必须尽快解救送医。

我爹刚要俯身去搬动汉子,突然有黑影接二连三从屋面跃下,在黑夜中泛着瘆人的绿光。

「是狼!」

转眼间,我爹就和三头蛰伏已久的灰狼厮杀在一起。

「爹!爹!」

眼看着我爹落入下风,我抱起门后的猎枪,用力扔了过去。

「宝生,去菜窖!快!」

「爹,那你咋办?!」我急得六神无主。

「别管我,快去!」我爹吼道。

「有狼!狼进村了!」

我绕着村路一边跑一边喊,可左邻右舍就是没人出来。

因为六爷说了,不管大家听到什么,都不要开门。

我这一喊,倒是引了几条狗过来帮忙。

我正要去敲大毛哥家的门,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雪地里站了个小孩,他穿着铁蛋的绿格子棉袄,裹着红头巾。

是狈!

我吓得扭头就逃!

「宝生……

「宝生……」

狈伸出短小的前肢,一边叫我的名字,一边小碎步朝我追来,嘴里还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。

我疯跑到后院,我爹在这里挖了个菜窖,入口封了石板,非常厚重,平时我是动不得分毫。

但这一次,不知哪来的力气,我居然把它生生挪了开来。

我跳下菜窖,在那只毛爪即将伸下之际,铆足劲托着石板移了回去。

六爷说狈的前肢已经退化,应该是没力气来挪动石板的。

果然,石板震动了几下后,就没动静了。

头顶上隐约传来男人们的怒吼和惨叫,分不清是我爹的还是阿宽的。

我大口喘着气,很想回去帮我爹。

可等我再想去动石板,却发现怎么都使不上劲儿了,好像我刚才情急之下,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。

我在漆黑的菜窖里团团转,急得哭出了声。

这时,外面传来一声枪响,紧跟着一连串的铜锣声还有人的喧哗。

好像是村民们出来帮忙了。

我急忙大声呼救。

又过了好一阵子,石板终于被人从外面挪开。

有个脑袋探了进来,是大柱叔。

「是宝生!

「宝生在这里!」

9

我家院子里站满了人。

因为我爹死了。

收狼皮的也死了。

旁边还躺着三具狼的尸体,两只被枪打死,还一只两个眼窝子里都插着冰溜子。

我伏在我爹冰冷僵硬的身体上,号啕大哭。

老村长和大柱叔他们也跟着抹泪,大伙儿一起帮忙,暂时安顿好了我爹和阿宽的尸体。

之后,老村长又把大伙儿叫到我家里开会。

「狈就是冲宝生来的,有宝生一天,村子都不得安宁!」铁蛋娘尖声说道。

自从没了铁蛋,她看我的眼神一直都不怀好意,好像铁蛋没了,我也应该跟着一起没了才对。

结果又被大柱叔一个耳光扇成驴打滚儿。

「臭娘们,长海是我拜把子兄弟,都这时候了,你还说这种风凉话!」

铁蛋娘大哭着跑出了屋子。

「要不让宝生暂时睡在菜窖?他昨夜待那里就很安全。」有人提议。

老村长瞪了他一眼:「你住几晚上菜窖试试?冻不死你。」

「村里有两杆枪,要不晚上都埋伏在宝生家附近?不信打不死那玩意儿。」大柱叔说。

六爷摇摇头:「这样守株待兔不是办法,狈没等来,人先冻麻了。再说狈没那么傻,你忘了大毛家孩子的事了?」

大柱叔闷头不语。

屋子里一片安静,偶尔只有六爷的咳嗽声。

良久,大柱叔开口道:「这样吧,我送宝生去镇上派出所,让民警安顿他。」

「也好,让他暂时离开这里,等事情解决了再回来。我陪你去,我熟悉狈,路上好有个照应。」六爷跟着说道。

大柱叔点点头:「三个人一杆枪,再配两把好猎刀,问题不大。」

「那就这么定了,你们到我家来取爬犁。」老村长说。

大柱叔火急火燎去取了爬犁来,套上自家驴子,我简单收拾了一下,准备出发。

临走前,我去给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。

正文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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