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见陌生号码,不要联系
梦见的陌生号码要主动添加吗?
千万不要!
因为你永远也猜不到对面到底是什么东西!
1
室友郑茜飞说她昨晚梦见一个电话号码,梦醒以后,记得清清楚楚。
「你们说,我要不要主动添加一下对方的微信?」
任安然:「加!这种事还是头一回遇见!必须加上看看!」
我:「加吧,指不定是什么特殊的缘分!」
「陌生号码最好不要添加。」室友霍情被我们的说话声吵醒,语气比平时还要冷,带着惯有的瘆人语调,「因为你永远也猜不到,对面到底是什么东西!」
霍情是我们寝室最不受欢迎的角色。
她一开口说话,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一下冷场。
没有人接话。
郑茜飞甚至还偷偷朝她翻了个白眼,立刻给陌生号码发去好友申请。
下午没课,霍情不在寝室。
郑茜飞突然一个鲤鱼打挺,翻身而起:「他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了!」
「我看看,我看看!」任安然跑过去凑热闹,嘴里嚷嚷着提议,「先看看他的朋友圈有没有照片?」
「卧槽!是个大帅哥!」
「证件照都这么帅,本人的颜值可想而知。」
「郑茜飞,你捡到宝了!」
一听是帅哥,我也来了精神,扒拉着床沿问她俩:「有多帅?快!发给我看看!」
郑茜飞将照片发到寝室四人群里。
照片里的男人是真帅!眼睛是眼睛,鼻子是鼻子,眉毛是眉毛,明明是海马体照片,却叫人眼前一亮,根本挪不开视线。
我正看得津津有味——
「叮咚——」有群消息弹出。
霍情:【你把遗照发群里做什么?】
这条消息令包括我在内,寝室里的三个人集体石化。
遗照?
说谁?
郑茜飞最先反应过来,火冒三丈,噼里啪啦打字:【霍情,你什么意思?什么遗照?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?】
霍情:【?】
【实话而已。】
【本来就是遗照。】
【照片里的这个男人,命宫晦暗无光,疾厄宫饱满发青,生机散尽,活脱脱是个死人。】
「不是,她有病吧?!」郑茜飞气得扔了手机,在寝室破口大骂。
任安然连忙安慰她,指指自己的脑袋,示意道:「算了,别管她,她脑子有问题。」
我也觉得霍情有点过分了,这么帅的男孩子,怎么能咒别人死呢?
郑茜飞不想在群里跟霍情撕,她撤回照片,改发到寝室三人群(没有霍情)里,怒气冲冲打字:【跟霍情一个寝室真晦气!】
任安然回复:【算啦,忍忍吧,反正她也经常不在寝室,眼不见为净。】
郑茜飞:【委屈死了.jpg】
郑茜飞:【小狗大哭.jpg】
2
跟霍情的争执,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。
我们谁都没有将「遗照」这种不着调的话放在心上。
郑茜飞这段时间和梦中帅哥聊得起劲,已经用男朋友来称呼对方,跟对面谈起网恋。
他们每天都聊到很晚。
早上,郑茜飞哈欠连天地起床洗漱。
霍情盯着她,冷不丁冒出一句:「你不会真的在跟死人谈恋爱吧?」
郑茜飞的哈欠打到一半,一开始听到这话,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,待见霍情理直气壮地盯着她时,怒火直蹿头顶:
「霍情!我真的忍你很久了!本来看在同是室友的分上,我不想跟你撕破脸!」
「可我实在忍不了了!」
「你每天阴沉沉像个鬼一样,左一句遗照,右一句死人,你要是不会说话,可以选择闭嘴!故意说这种恶意中伤别人的话,是什么意思?看我好欺负是吗?」郑茜飞张牙舞爪。
霍情波澜不惊:「你眼白藏垢,火星摇摆,印堂发青,足底缠黑,很明显被脏东西缠上了,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再继续跟死人谈恋爱,否则,一旦被拉入死人的世界,想回都回不来。」
郑茜飞被她煞有介事的一席话,说得几乎呕血。
「你神经病啊!神经病就该待在精神病院!不要跑到学校里来发疯。」
「我没病,」霍情眼神犀利,掷地有声地问,「你男朋友要是没问题,为什么只跟你发微信,从不跟你打语音和视频?」
她是怎么知道的?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。
郑茜飞的男朋友确实从来不跟她语音和视频,只发微信。
她常常抱怨这件事,不过,我敢肯定,她每回抱怨,都挑霍情不在寝室的时候,霍情不可能听得到。
加上,霍情人缘不好。
她总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,常年头发盖脸,只露出一只眼睛,眼珠子黑得吓人,每次盯着人看时,像被深渊凝视,令人不寒而栗。
我们都不太愿意接近她,自然更不会跟她闲聊。
所以,按理说,霍情不应该知道郑茜飞和她男朋友的相处习惯才对。
郑茜飞一时也愣住了。
任安然见好友被问得哑口无言,帮忙解围说:「飞飞的男朋友解释过,说他家里太暗,太小,不方便打视频和语音。」
霍情一声冷嗤:「他倒没有说谎,你们也不想想,什么样的家才又暗又小?」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语气太过轻蔑的缘故,她一问,我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:棺材!
只有棺材才又暗又小!
我心里咯噔一下,顿觉头皮发麻。
「房子再小,总能打语音吧?他不敢打语音,是因为舌头僵硬,重,抬不起来,说不清楚人话,一说就会被听出来。」
3
霍情的一席话掀起惊涛骇浪,偏偏她挥挥衣袖,云淡风轻地走了。
郑茜飞被她气得在寝室大哭:
「我倒了八辈子霉才跟霍情这种人分到一个寝室!她就是见不得人好,自己交不到朋友,也没男人喜欢,所以才来膈应我!」
「就是!」任安然义愤填膺,「这种红眼病很多,心理扭曲,装神弄鬼。」
她俩同仇敌忾,一起骂霍情。
我听了半天,弱弱举手发言:「可是……你们不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吗?飞飞的男朋友确实从来不跟她语音。」
「徐意!你什么意思?」郑茜飞猛一下抬头,红着眼睛瞪我,仿佛遭受天大的委屈,「你难道也跟霍情那个癫子一样,说我男朋友是鬼?是死人?」
「不不不,」我连忙摇头否认,「这怎么可能呢?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是想,霍情不是说你男朋友不敢跟你语音吗?那你们就语音一次呗,证明给她看,让她无话可说。」
「对啊!」任安然一拍脑门,「这倒是个好办法!你们语音的时候,录个音,到时候发到群里,让霍情好好听一听,狠狠打她的脸!」
郑茜飞眼睛一亮,转悲为喜:「好!我一会儿就跟吴冉军说。」
吴冉军就是郑茜飞的男朋友。
还在上课,寝室三人群(没有霍情)里弹出一条消息。
郑茜飞:【男朋友同意跟我语音了!】
截图是一段聊天记录。
猪宝在飞(郑茜飞):【臭宝!我要跟你语音!】
臭宝(吴冉军):【啊?可是,宝宝,我不方便讲话。】
猪宝在飞:【为什么?我不管!你要是不跟我语音,我们就分手!】
臭宝:【惊恐.jpg】
臭宝:【不要分手,求求宝宝。】
猪宝在飞:【就因为你不跟我语音,我室友说我在跟死人谈恋爱!我受不了这个委屈,我要证明给她看!】
臭宝:【目瞪口呆.jpg】
臭宝:【宝宝,你室友也太扯了!】
臭宝:【我不跟你语音,是因为…我有点大舌头,怕你嫌弃我说话不好听……】
猪宝在飞:【不怕,我最爱臭宝了~想听你的声音。】
臭宝:【那好吧,等宝宝有空,我们就语音聊天!】
4
郑茜飞连午饭都没吃,迫不及待拉着我和任安然回了寝室。
她要我俩做见证,见证她和她男朋友第一次语音聊天。
语音接通,对面叫了声:「宝宝。」
郑茜飞的脸一下就红了,扭扭捏捏问对面:「你、你吃饭了吗?」
对面回:「没……」
任安然躲在旁边,一脸姨母笑,不停给郑茜飞挤眼睛。
郑茜飞一边拿手推搡她,一边努力找话题跟吴冉军聊天。
吴冉军的声音,说不上难听,就是……很怪异。
该怎么形容呢?
这种怪异和大舌头不同。
身患大舌头病的人,说话磕磕绊绊,给人的感觉是发音不灵活,舌头不听使唤。
而吴冉军说话,一字一顿,不像舌头不听使唤,更像是……舌头太重,抬不起来,以至于说话吃力,只能一个字、两个字地往外蹦。
这种情况,跟霍情的形容,简直如出一辙!
我默默听着,心惊肉跳,额头冒出一层冷汗。
郑茜飞沉浸在和男朋友第一次打语音的惊喜激动里,对吴冉军表现出的怪异,丝毫不以为意。
任安然侧着耳朵,兴味盎然地听着他俩讲话,眼睛闪亮,显得比郑茜飞还激动。
挂了电话,郑茜飞心满意足,嘴巴咧到耳朵根:「我男朋友是有一点大舌头,怪不得他之前不跟我语音,笑死,就因为这个,他居然被说成是死人!我简直服了霍情的脑洞。」
任安然道:「把录音发给她,看她还敢不敢胡说八道。」
「行!」
郑茜飞立马发了录音在寝室四人群里,还手动艾特霍情:【死人开口说话了,有脸来听吗?】
消息发出去,她俩握着手机,迫不及待想看霍情的反应。
不一会儿,霍情回了八个字:【你们自己点开听听。】
我狐疑点开录音。
从里面钻出来的声音,令我们三人脸色大变。
录音里只有郑茜飞在说话,同她对话的……哪里是人声?
那是一串奇怪的低吟,听上去像怪兽喉咙里的咕哝,低低的嗓音,尖利中带着点撕裂的扭曲。
那是人永远也发不出来的声音!
5
「怎么会这样?怎么回事?是不是霍情搞了什么鬼?」郑茜飞说话的声音在颤抖。
她用乞求我们说点儿什么的表情,眼巴巴望着我们。
任安然早吓傻了,脖子上的鸡皮疙瘩一直蹿到手臂。
我咽了咽喉咙,真诚发问:「你们……真不觉得吴冉军说话奇怪吗?」
郑茜飞和任安然闻言,同时一滞,开始仔细回忆,越想脸色越难看。
我硬着头皮劝郑茜飞:「要不然还是听霍情的吧,别再跟吴冉军联系了,他确实有点怪,别、别真招惹到什么脏东西……」
郑茜飞泪眼蒙眬,圆圆的脸,大大的眼睛,哭起来梨花带雨,特别惹人怜爱。
她自然不想承认热恋中的男朋友是死人这一类的说辞,可是,录音循环播放,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实在令人毛骨悚然。
郑茜飞犹豫后,什么都没说,直接将手机关机,丢进抽屉里。
她单方面切断了和吴冉军的联系。
当天晚上,我噩梦缠身,梦里一个男人的影子追着我,逼问我郑茜飞为什么不回他信息?
「他一口尖牙,嘴巴张成深渊巨口,像是要把头给我咬掉,不停地说让郑茜飞开机,是吗?」任安然声音颤抖,「我也梦见了!」
我们从对方眼中看到如出一辙的惊恐,一起扭头看向郑茜飞。
她脸色惨白,神色恐慌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,该不会……她也做了同样的梦吧?
果不其然,郑茜飞带着哭腔道:「我、我也梦见、他说今晚来找我!」
这句话,在我梦里,也说过!
凉意兜头淋下,激起一身寒毛。
这也太荒谬了!
我们三个竟然做了同一个梦!
「咔嚓——」
卫生间的门打开,霍情神清气爽从里面走出来,应是刚洗漱完。
此时看见她,我竟有种见到救星的感觉,忙不迭询问:「霍情,这件事好奇怪,你知道是为什么吗?」
「有什么好奇怪的?」霍情道,「我早就警告过你们无数次不要作死,你们自己不听,现在鬼东西找上门来,你们终于知道怕了?」
这话说得不留情面,郑茜飞顿时脸色一垮,撇了撇嘴。
「吴冉军真是死人吗?」我厚着脸皮问,「他不会真来咱们寝室吧?霍情,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我们?」
霍情凉飕飕道:「现在想起我来了?背后说我坏话的时候,怎么不想想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天?要我帮忙也可以,给我道歉。」
「我没背后说过你坏话。」我委屈巴巴。
霍情的目光淡淡扫过任安然和郑茜飞。
郑茜飞再也忍受不了霍情的态度,赌气把床板拍得哐哐响:「谁稀罕你帮忙?说不定就是你在搞鬼!你最能装神弄鬼!」
霍情闻言,冷笑着扔下一句:「真当我是什么滥好人?不道歉还想我帮忙。」
然后,她摔门而去。
6
如今想来,霍情的那句话真没说错,梦见的陌生号码,千万不要联系,谁知道对面到底是人是鬼?
一整天,我心里毛毛的。
「那个东西……吴冉军……今晚不会真找来我们寝室吧?」
任安然不自觉压低嗓音,像是怕谁听到。
听得出来,她心里也发毛。
事到如今,郑茜飞的男朋友是人是鬼,真的分不清了……
那条录音,我们谁都不敢再点开听,越听越恐惧。
还有昨晚做的梦……简直细思极恐!
我和任安然犹如惊弓之鸟,从阳台吹过的风都能吓我俩一跳。
难得的是,下午,霍情居然回到寝室,递给我们一人一张符。
「拿着吧。」她轻描淡写。
我接过符纸翻看,是常见的黄符,用朱砂一类的颜料画有符纹,因为折成三角形的原因,看不清符纹到底长什么样?
当然,即便看得清,也看不懂。
我问:「这符有什么用?」
霍情道:「驱鬼辟邪保平安。」
谁懂啊,家人们?
甭管这符有没有用,此刻,它给予我的巨大心理安慰,堪比绝望之际看见一线生机。
我如获至宝,把符紧紧捏在手心里,感激涕零:「谢谢你,霍情,我就知道,你嘴硬心软,不会不管我们。」
霍情没好气地翻白眼:「你这话相当于是在骂我滥好人。」
我头一次觉得,霍情这人挺好的,没有看上去那么难相处。
霍情总共准备了三张符,我一个,任安然一个,还有一个是给郑茜飞的。
然而,郑茜飞一直没回寝室。
眼看天要黑了,我和任安然急得团团转:「她该不会出事了吧?」
「飞飞,你在哪里?」
「怎么还不回寝室?」
「你还好吧?我们都很担心你。」
我们不断打电话,发微信,弹视频,急得快报警了。
晚上八点,郑茜飞才在群里回:【我今晚不回寝室。】
任安然:【???】
【你不回寝室,住哪儿?】
郑茜飞:【酒店。】
任安然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,随后,抓着手机跳起来,发疯般尖叫:「吴冉军是她招惹的!她有钱,去住酒店,拍拍屁股走人,把我们扔寝室!万一那个脏东西今晚真来找她,她倒是跑了,我们怎么办?」
我也没想到郑茜飞处理事情的态度居然是独自逃生,丝毫不考虑其他人,就……挺意外的。
任安然气不过,在群里怒骂:【郑茜飞,你这人真自私!】
郑茜飞装死,一条消息都不回。
任安然失望至极:「我真的看错她了,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!」
霍情斜靠在床梯上,转着手机玩儿,笑容陡然变得诡异。
她发消息道:【郑茜飞,你有没有想过?那个东西要找的人是你,不是我们,他可能不来寝室,而是……去、酒、店!】
消息一发出去,郑茜飞秒回:【你什么意思?】
霍情:【你在哪个酒店?】
消息石沉大海,无人回答。
霍情收起手机,吁出一口气,摊手道:「是她自己作死。」
我眼皮抽抽得厉害,心生不祥预感:「郑茜飞不会真出事吧?」
「说不准,」霍情看了看窗外的夜色,眼神凉如秋水,「好消息是,至少今晚你们可以安心睡觉,不必担心有脏东西找上门来。」
我和任安然面面相觑。
我们都听明白了霍情的话,吴冉军不会来寝室,他会去酒店,去找郑茜飞。
7
我和任安然商量好了,要是郑茜飞明天还不回来,我们就去报警,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警察。
虽说事情有点扯,可,救人要紧,总不能不管郑茜飞吧?
她那个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东西?录音是怎么回事?郑茜飞是否安全?警察自会弄清楚。
隔天,我和任安然一下课就赶回寝室。
寝室门打开。
「你们回来啦~」
出人意料地,郑茜飞站在我们面前,热情洋溢地跟我们打招呼。
她神采奕奕,容光焕发,安然无恙!
我和任安然当场愣住。
老实说,这场景和我们预想中,相差甚远。
看见我俩发愣,郑茜飞捂着肚子哈哈大笑:「你们该不会真以为我男朋友是鬼吧?哈哈哈,你俩好傻缺!」
一听这话,我和任安然都有点尴尬。
任安然硬着头皮问:「飞飞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为什么一直不回信息?我们以为你出事了,都很担心你。」
「抱歉~」郑茜飞扭着身子撒娇,「昨天我跟男朋友在一起,不方便回信息。」
「男朋友?吴、吴冉军?」任安然双目圆睁,惊讶极了,「你俩面基了?他、他不是鬼?」
「噗!我看你们真是中了霍情的毒!他好端端一个大活人,我们一整晚待在一起,你看我被鬼吃了吗?」
没有。
她活蹦乱跳好得很。
我和任安然更尴尬了。
「既然如此……录音是怎么回事?我们做的那个梦又是怎么回事?」我问。
郑茜飞不以为意地摆摆手:「谁知道呢?」
她神秘一笑,拿出两个锦盒,一个递给我,另一个递给任安然:「喏,我男朋友给你俩准备的见面礼。」
「这么好?」任安然大喜过望,率先接过锦盒,打开,里面金光闪闪,竟是一个金手镯,普通圆环款式,镶嵌几颗灰白色的小石头,精致可爱。
对于我们这种穷学生来说,金手镯是昂贵的见面礼。
任安然欢欢喜喜戴在手上,来回欣赏,很是喜欢。
「徐意,你也戴上试试!」郑茜飞拿起手镯,往我手上套,顺道叮嘱我们说,「就准备了两份,别告诉霍情,她没有。」
礼物太贵重。
我不敢收,把手往回缩,可,不知怎么回事,手镯一碰到我,就跟抹了油似的,一路滑到手腕,大小合适,仿佛量身定做。
「好看吧?」郑茜飞得意洋洋。
「好看,好看。」任安然满口夸赞。
寝室里欢声笑语。
霍情开门进来,欢声笑语戛然而止。
突如其来的冷场令我很不自在,我主动招呼霍情道:「你回来啦?」
霍情并不理会我。
她的目光落在郑茜飞身上,嫌弃地捂住鼻子:「好臭!」
郑茜飞厉声回敬她道:「神棍!」
稍后,寝室三人群(没有郑茜飞)里弹出一条消息。
霍情:【奉劝你们尽快从这个寝室搬走,离郑茜飞远一点。】
当天,霍情便收拾东西准备搬寝。
8
对于霍情的离开,郑茜飞毫不掩饰她的开心,任安然没表现出高兴或不高兴,而我的心情很复杂。
我莫名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想法:霍情这么果断从寝室搬走,难道郑茜飞真的有问题?
这个想法,在面对生动鲜活的郑茜飞时,又显得那么荒谬。
霍情的行李不多,我执意送她,帮她提了一包东西。
路上,霍情忽然问我:「你手上戴的什么东西?」
我这才发现,因为提东西的缘故,金手镯露了出来。
我顿觉尴尬,不好意思说明镯子的来历。
然而,霍情只盯着手镯看了一眼,便一语道破:「郑茜飞给的?」
我嗯嗯点头,只想赶紧把这话题敷衍过去。
霍情双眉紧锁,盯着我,问:「徐意,你仔细看过镶嵌在镯子上的这几颗东西了吗?」
她问起,我才仔细一看。
金灿灿的手镯上有三颗灰白色的小石头,不是那种打磨光滑的小石头,而是外表有细微磨砂感的小石头。
霍情冷不丁道:「不是石头,是人骨头,人的脚跟骨。」
「脚、脚跟骨?」我骇然一惊。
「戴上这玩意儿,你搬寝室也没用,逃不掉了。」
「什么意思?什么逃不掉了?」
我胆都要吓破了。
霍情似乎懒得解释,语气严肃,宛如警告:「徐意,郑茜飞身上的尸臭味很浓郁,虽然暂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但,如果我是你,肯定不会再傻得跟她待在同一屋檐下。」
「不过,你没得选,如果我猜得没错,这个金手镯,任安然也有一个吧?」
我脸上的神情一定很慌乱。
霍情了然道:「郑茜飞这么着急给你俩戴镯子,必然是有急事要做。」
「今晚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五点间,徐意,你千万记住,背对床梯,面向墙睡,把我给你的符绑在背上,无论谁来找你,无论他跟你说什么,不要回头,不要回答。」
这话太玄,直接给我听傻了。
见我呆愣着没有反应,霍情微一挑眉,语气不快:「你不信我?」
我支支吾吾,不知该如何作答?
她哂然一笑:「不信就算了,我言尽于此,该如何选择,你自己决定。」
9
霍情的话,到底是不是真的?
郑茜飞身上的尸臭味,我怎么一点儿闻不到?
难不成我真要傻不愣登地在背上绑个符?光想一想,就觉得好羞耻,好丢人……
我拿不定主意,只好找任安然商量,顺道把霍情的警告尽数转告她。
任安然听后,哈哈大笑:「徐意,霍情脑子有问题,你被她耍了!什么尸臭味?她真能瞎掰!我刚刚才跟飞飞一起去吃了火锅,就算有味道,也是香喷喷的牛油火锅味!」
任安然的话一度让我为自己的无端猜疑而感到羞耻。
可是,随着夜晚来临,我还是偷偷将霍情给的符绑在了背上,还拿 502 胶水粘了又粘,不敢叫任安然和郑茜飞看见,生怕遭到嘲笑。
我心想,管它呢,反正绑在睡衣里面,别人也看不见,万一有用呢!
临睡觉时,我背对床梯,面向墙壁,心想,管它呢,反正都是睡觉,朝着墙也是睡,背着墙也是睡,不如朝墙睡,万一有用呢?!
总之,我很怂的,全照霍情所说的做了。
说来也怪,不知是否心理作用?一过午夜十二点,寝室的气温仿佛瞬间低了好几度。
我裹紧被子,脑门处的神经一跳一跳,跳得我格外心神不宁。
「徐意,你睡着了吗?」身后忽然传来郑茜飞的声音。
我吓一跳,条件反射想回头,电光石火间,我猛然惊觉:这么晚了,郑茜飞来找我做什么?
我抑制住回头的冲动,不敢出声,假装熟睡。
身后窸窸窣窣,郑茜飞踩着床梯,爬到我床上,在我背后躺下。
「徐意,你别装了,我知道你醒着,任安然都跟我说了,霍情让你在背上绑符,不要转身,不要回答,你还真信她的话啊?」
我:……
装睡!
见我还装,郑茜飞有点生气:「徐意,你知不知道,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好笑!有件事,我本来不想说,仔细想了想,还是告诉你吧,你记不记得刚开学的时候,咱们全校新生都去电脑室做过一次心理测试?」
「测试出来的结果,院里不让说,得向学生保密。」
「我当时竞选学生会,刚好帮心理系的老师整理资料,无意间看到了霍情的测试报告,上面写得很清楚,霍情被确诊为精神病前兆!!」
「我男朋友吴冉军是活生生的人,根本不是什么鬼!真的很荒谬!这些都是霍情臆想出来的!偏偏就你相信。」
郑茜飞掏出手机,调出一张照片:「霍情的测试报告,我偷拍下来了,你不信的话,自己看。」
我敏锐地注意到一件事。
郑茜飞爬到我床上,说了很多,做了很多。
唯独只有一件事,她一点没做。
她没碰我。
连我的衣角都没碰一下。
不该这样!
以郑茜飞的性格,我若一直装睡不搭理她,她会直接上手把我翻过去面向她才对。
可她没有这么做!
她不碰我,就好像.……不敢碰我。
后背出了一层冷汗。
刚刚,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,我差点儿就回头了!
10
郑茜飞飞又说了许多话。
我统统充耳不闻。
她终于说累了,气急败坏丢下一句:「好吧,徐意,你竟然相信一个神经病,也不相信我!算我白费口舌,早晚有一天,你会知道,你今天的行为有多愚蠢!」
郑茜飞放弃了。
她爬下我的床,气呼呼离去。
我长舒一口气,看看时间,凌晨三点,距离五点,还有两个小时。
我不敢睡,怕不小心翻身,前功尽弃。
半边肩膀躺得又麻又酸,我眼皮子打架,昏昏欲睡。
「徐意!你猜我刚刚看见了什么?」
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,鸡皮疙瘩顺着脖子往头顶爬,恐惧感狠狠攫取了我全部的神经。
我没想到,任安然会来!
她跟郑茜飞一样,爬上我的床,在我背后躺下:「徐意,你不用连我也防吧?」
「我跟你说,我刚刚看见郑茜飞的床上有个男人,我怀疑她把吴冉军带回寝室了。」
「我没敢惊动他们,你说怎么办啊?我们要不要跟辅导员举报?」
「徐意,你说话呀!别跟我装!我知道你醒着!」
我告诉过任安然,霍情觉得郑茜飞不对劲。
我告诉过她,霍情要我们朝墙睡。
我什么都跟任安然讲了,唯独只有一件事我没告诉她,我在墙上贴了一面镜子,方便不用回头,也能看向身后。
故而,此时此刻,我清楚地看见,任安然嘴里说着活泼的话,可,她的皮肤是吓人的青灰色,眼睛死气沉沉,嘴巴一张一合…
跟随她而来的,还有一个男人,身影虚虚实实,踩着床梯,埋头一瞬不瞬盯着我,仿佛只等我开口说话,就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。
11
我盯着镜子,眼睛一眨不敢眨。
任安然如游魂一般,躺在我身后,嘴巴一张一合,呆滞地往外蹦话。
她似乎没有意识。
突然!镜子里逼近一张腐烂的人脸。
我险些惊叫出声,死死捂住嘴巴。
脑子里很长时间只剩一片空白。
冷汗湿透睡裙。
我吓得魂飞魄散。
一定是那男人搞的鬼!
他故意吓我,想让我发出声音来。
我一阵后怕,赶紧闭眼,不敢再睁开。
眼睛一闭,恐惧无限放大。
我如盲人一般,置身于无穷无尽的黑暗,危机感从四面八方袭来,我紧紧裹住被子,才不至于哆嗦得厉害。
时间一点一滴如蜡烛滴油,我一分一秒度日如年。
眼睛看不见,听力变得敏锐。
我听见任安然离开的脚步声。
她似乎爬回自己的床上,重新躺下睡觉。
时针终于从四点指向五点。
天蒙蒙亮。
我睁开眼睛,第一件事就是给霍情发短信:【我想见你,急!】
翟情:【开门,我在寝室门口。】
我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去开门。
门打开,霍情站在门外。
我问她:「你什么时候来的?」
她说:「守了一晚上,总算叫我搞明白了!」
我说:「我也搞明白了!霍情,你是对的,真的有鬼!」
霍情提着包,大步走进寝室,转身关上门。
她拉开包包拉链,从里面掏出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铁棍,将铁棍拿在手里掂了掂。
我惊问:「你要干什么?」
霍情让我靠边站。
她抡起铁棍梆梆敲床:「喂!都起来!」
活像社会大姐大。
我心里发慌,不敢想象会看见怎样的郑茜飞和任安然?只在心里默默祈祷,希望待会儿看见的一切不要太离谱•
我绷着头皮,悬着一颗心。
最先有反应的是任安然。
她骂骂咧咧拉开床帘:「大清早的,你叫魂啊?」
声音和往常一样中气十足。
我从霍情身后伸出脖子,看见任安然的第一眼,不由得大吃一惊。
仅仅一夜之间,任安然起码老了二十岁,皮肤蜡黄,苹果肌塌陷,双目无神,连白头发都长出来了,偏偏她自己一无所觉。
霍情什么都没说,递给她一面镜子。
任安然莫名其妙接过镜子,往里头瞄了一眼。
「这是谁?」她大惊失色,不可置信地丟掉镜子,滑下床去寝室全身镜前一照,「我怎么变成这副样子?」
任安然崩溃了。
她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过的事,一味惊讶于自己身上苍老的变化。
猝不及防间,霍情伸手掀开她的睡衣。
在任安然的肚脐处赫然有一圈浅红色的齿印,犹如轮胎一般,将肚脐圈成一个圆,烙印在皮肤上,鲜红醒目。
任安然傻愣愣盯着自己的肚子:「这是什么东西?我身上怎么会长这个东西?」
霍情道:「这是人鬼婴吮吸精气留下的痕迹。」
说着话,她的目光慢悠悠转向郑茜飞的床铺:「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,郑茜飞遇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?直到昨晚我才终于弄明白,她遇见的是人鬼。」
「人鬼假借托梦跟她缔结缘分,然后一步步将她诱入陷阱,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早在酒店那一夜,人鬼就将人鬼婴种在了郑茜飞的肚子里。」
「人鬼和一般的鬼不一样,他们既拥有鬼的特点,又保有人的习性,有一些修炼到家的,甚至可以伪装成人,生活在入类世界。」
「故而,人鬼婴也和一般的鬼婴不同。」
「一般的鬼婴,若想诞生,只需吸食阴气即可,但人鬼婴除了吸食阴气,还得吸食活人的精气,让阴气和精气始终保持平衡,才能健康生。」
「一只人鬼婴的诞生,至少需要三条人命。」
「想来,他爹是想将这个寝室变成尸房,用以孵化人鬼婴,你们三个就是他挑选的猎物,哦,不对,不光你们三个,一开始他的计划里,应该还有我。」
「我说得对吧?郑茜飞?」
12
透过床帘,能看见郑茜飞的影子。
她的肚子鼓胀如山,里头的东西动来动去,肚皮也跟着拱来拱去,像要撑爆一般霍情戏谑地瞄了眼任安然:「看来他昨晚吃得很饱,精力十足。」
任安然打了个寒战。
人鬼婴昨晚吸食的,分明就是她啊!
看着镜子里苍老的自己,任安然的心态裂了。
霍情不再废话,粗暴地扯开郑茜飞的床帘。
床帘后头,郑茜飞飞披头散发,坐在床上。
肚子高高顶起,几乎顶到下巴。
圆鼓鼓的肚子后面,郑茜飞眼神森然,直勾勾盯着霍情。
尽管被盯着的那个人不是我,我亦不自觉头皮发麻。
翟情浑然不觉,她闪电般动手,拽住郑茜飞的衣领狠狠往下扯。
我和任安然倒抽一口凉气,眼睁睁看着郑茜飞从床上栽下来,掉在地上,肚子着地。
「呜哇—一呜哇—-」
从她肚子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啼哭声。
哪有婴儿还没出生就会在肚子里哭的?
我和任安然本来下意识想去扶郑茜飞,现在我俩双双后退,扶人的想法,烟消云散。
听见婴儿哭,郑茜飞心疼地拿手去摸肚子,柔声哄道:「乖宝宝,不哭,不哭~那只抚摸肚子的手,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,顿时血涌如注。
郑茜飞疼得狰狞尖叫。
霍情揶揄道:「郑茜飞,你可不像是什么伟大的母亲,那只人鬼骗你了吧?他是不是说,只要你替他诞下孩子,他就放过你?」
郑茜飞眼中闪过慌乱,显然被猜中了。
翟情一脸「你真好骗」的表情:「实话告诉你,我、徐意,任安然,我们三个,谁都可以被替换,换句话说,只要找到三个人给人鬼婴吸足诞生所需的精气,这三个人不拘是谁,是我们三个可以,换成其他三个人也可以。唯独只有你,不可能换,因为你是母体,人鬼婴诞生的那一刻会把母体吸成人干,他生,你必死。
」
「郑茜飞,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?我说的话,你信不信?你信人鬼,还是信我?
」
郑茜飞的手上流满血。
她瘫坐地上,仰头望着霍情,眼神逐渐崩溃:「翟情,救救我!我不想要这鬼胎!我不想死!我跟你道歉,对不起!我不该在背后说你坏话!你救救我,求求你!看在我们同学几年的分上!」
郑茜飞声泪俱下。
霍情爽快地点头,做了个 OK 的手势:「不管你是否诚心道歉?不过,既然你道歉了,这件事,我替你管了。」
言毕,她扭头给我和任安然一人一张符。
这回的符,没有折成三角形,能清楚地看见上面的符纹。
只是,依然看不懂。
符的一头黏黏的,似乎沾着胶水。
霍情指点道:「贴脑门上,一会儿打起来,只怕顾不上你们。」
我二话不说立刻贴。
这么一贴才察觉根本不是胶水,因为那黏黏的东西一沾上脑门就粘得死死的,比胶水管用多了!
「啊啊啊啊!」身旁传来任安然的惨叫声。
她一碰到符纸就像遭了电击一般,几乎下意识就将符纸甩了出去。
「这符纸我用不了,一碰就痛。」任安然惨叫。
「很正常,」霍情道,「你的阴气远大于阳气,算半个活死人,是要忍痛贴符,还是把命搭进去,你自己选。」
话已至此,任安然只好含泪将符纸捡起来,即便痛得面目全非,也毅然将符纸往脑门上贴。
13
霍情带来的包包里有几个奇形怪状的瓶子。
她用它们调了一碗黑绿参半的符水,让郑西飞喝。
这碗水看着比毒药还恐怖。
郑茜飞心惊胆战地问:「这是干什么的?」
霍情言简意赅:「打鬼胎。」
此言一出,郑茜飞的肚子凶狠地往上顶,直顶得她嗷嗷惨叫。
霍情眼神一厉,手指如鹰爪一般,抓住郑茜飞肚子里人鬼婴的脑袋,将水递到郑茜飞的面前,催促道:「快喝!」
郑茜飞一咬牙,接过毒水,欲仰头饮尽。
「啪一一」
装水的碗四分五裂,符水洒了郑茜飞一手。
郑茜飞的眼神开始颤抖。
她恐惧地四下打望。
霍情道:「总算来了!」
她不慌不忙从包包里揪出一条黑得发光的绳子,三两下将郑茜飞捆在床梯上,将她肚子里的人鬼婴捆得动弹不得一点点。
任安然贴上符纸后,痛晕过去。
我也想晕过去,可惜做不到。
我躲在霍情身后,犹如鹌鹑一般。
门锁从外缓缓拧开,走进来一个男人。
他长得跟照片上一模一样,不,甚至比照片还要帅一点,怪不得郑茜飞癫到愿意给他生孩子…⋯人鬼,人鬼,真的跟人一模一样,连穿衣打扮都很时髦⋯•
「同学,能不能放过我妻儿?」
天杀的,竟然还是低音炮!
霍情连眼睛都没眨一下:「你一只鬼不去阴间找妻子生孩子,到阳间来蹦跶什么吴冉军道:「为了繁衍,没办法。」
霍情说出口的话如淬了毒的冰:「人鬼这种东西就不该存在,你们生,他人死,早点断子绝孙是好事。」
吴冉军眯起眼睛,周身的空气瞬间变得寒冷:「这么说,是没得商量了?」
霍情冷哼:「商量什么?今天你跟你儿子一起死。」
也不知他俩谁先动的手?等我反应过来,两人已经厮杀在一处。
我躲在桌子下面,恨不得能隐身。
偏偏此时,手机震动。
我拿起来一看,是一条定时微信。
霍情:【你去找棺材,人鬼怕晒棺材,楼下有人接应,让他帮忙,棺材大概埋在这里。】
一条定位信息发来。
看着这条信息,我简直欲哭无泪。
霍情不让我躲。
她给我安排了任务。
老天爷,她可真看得起我!
我再三犹豫,才得以鼓起毕生勇气,从桌子底下钻出来,闷头往寝室外头冲,一路狂飙到楼下。
腿在跑,眼泪迎风飘,脑子在后头追,什么时候跑到楼下的都不知道,直到有人揪住我的衣领子,问:「霍情怎么说?」
我这才堪堪停下奔跑的脚步:「啊?」
拦路者是一位大叔。
他焦急道:「不是让你来通风报信吗?」
我这才想起,短信里说,有人接应。
「叔,你是接应人?」
大叔愣了一下,估计觉得接应人这个说法,有点新鲜。
「算是吧…⋯」他答。
我把霍情的信息给他看。
大叔看完,果断摸出手机:「对,挖掘机直接开到这个位置,给我挖,必须把棺材挖出来,别耽搁,尽快!」
好大的口气!
这里是学校,怎么可能会放挖掘机进来?!
「没事,我是校董,这点主还是能做的。」
大叔收起电话,带我去监工。
14
「咱们学校建在坟场上,当初建校的时候,请人来看过,说可能不会太清净。」
「所以,咱们学校每年招生,都会招几个镇校之宝。」
「你们寝室的霍情就是其中之一。」
挖掘机在工作。
校董在跟我闲聊。
我佯装成大人模样,问他:「霍情干嘛不直接把定时微信发给你?」
「发不出来的,」大叔解释,「就连你,之所以能从那栋楼里跑出来,也是因为脑袋上贴了这张符,不然,你在里面转一天,也不见得能找到出路。」
原来如此,幸亏我没耽误事儿……
挖掘机的工作效率杠杠的,没一会儿就挖到了棺材。
校董一声令下,挖掘机开棺。
棺门打开的一瞬间,里面躺了个男人,尸体不曾腐烂,就像刚睡着一般,似乎下一刻就能睁眼醒来。
然而,阳光直射进棺材,一眨眼的工夫,男人消失不见,只剩一副空棺材孤零零躺在坑底。
人鬼曝尸,魂飞魄散。
他的孩子,人鬼婴,亦未能活下来。
郑茜飞虽捡回一条命,但身体彻底垮掉,只能休学回家。
任安然阴气过剩,青春不再,鬼哭狼嚎。
霍情只好天天给她扎针,助她挽回青春。
任安然被扎成刺猬,哭叫连天。
霍情毫不手软,该扎就扎。
任安然拉着我的手,伤心哭诉:「霍情她丫一定是故意的,报复我以前说她坏话,呜呜呜~我不是给她道歉了吗?诚恳道的歉!」
我也给霍情道了歉。
不是因为背后说她的坏话。
我真没说过。
我道歉是因为,她从未做过伤害我的事,我却因为她的与众不同而报以歧视。
是我不对。
翟情很满意我有这份歉意,拍着我的肩膀:「你的道歉,我收下了,你人不错,以后遇见怪事,尽管找我,我帮你。」
算了,还是别再遇见了吧…
(完)